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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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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元

莊呈昱受寵若驚,素來內斂的妻子怎麽突然這麽大方地說出這樣的話。

“阿筠?”莊呈昱溫柔地道,“你今日為何哭了?”

沈初筠笑道:“大家都哭,我不得不哭。”

莊呈昱也笑:“莫非太子妃請看的戲感人肺腑,催人淚下?”

沈初筠便將今日在太子府發生的事,都說與莊呈昱。莊呈昱見沈初筠果然沒有被欺負,這才放下心。

“你真是嚇到我了。”莊呈昱嘆道。

沈初筠歪過頭來看莊呈昱不說話,眼眶竟又有些發熱。

莊呈昱伸手撫了撫沈初筠的臉頰:“怎麽又要哭似的,可不許再哭了。”

沈初筠眨眨眼,笑道:“誰要哭了。今日我不在,世子可有好生歇息?大夫可來診脈?”

莊呈昱故意嘆氣逗她:“唉,阿筠不在,我哪能歇息得安穩。”

“我回來時,世子健步如飛,想來不歇息也不要緊了。”沈初筠道。

“還打趣我,還不是被你嚇的。”莊呈昱笑道,“午後歇息過了,早上你出去後大夫便來過了,一切如常。”

一切如常便是沒好,也沒有不好。只要沒有不好,就是好,世子肯定能大安。

兩人說著話,長樂出去後回來給沈初筠使眼色,似乎有話要說。沈初筠便借帶著長樂回自己房中。

只見雙喜兩眼放光,見到沈初筠便激動地道:“小姐!采月又跟奴婢說話了!”

“不要激動,慢慢說。”沈初筠道。

雙喜總覺得自家主子交代給了自己不得了的差事,每日就等著采月來尋自己,如今采月總算有動靜了她怎麽能不激動呢。

雙喜道:“采月說,世子身子越發好了,往後大安了,身邊少不得要添人伺候。世子夫人應當早些剩下嫡子才好。”

“就說這些嗎?”沈初筠道。

“要緊的就這些,還有些不要緊的,這些話她也不是直接說的。要不是嬤嬤一直教奴婢,奴婢還聽不懂呢!對了,采月一直想與奴婢交好,還挑撥奴婢和長樂的關系呢。長樂與奴婢從小一處長大的,豈是她能挑撥的!”雙喜說著還朝長樂笑了笑,長樂附和地直點頭。

沈初筠發現傻丫頭也有傻丫頭的好,這樣的話,換了個人采月肯定不會說的。

“那你呢有說什麽嗎?”沈初筠問道。

雙喜直搖頭:“嬤嬤叫奴婢裝傻,只說自己想要回小姐身邊伺候,但小姐一直嫌棄我笨。”

“做得很好。”沈初筠道,“不過以後不要她剛和你說了什麽你就找我,這樣會被懷疑的。她想要和你交好,你就假裝和她好。等她完全信任你了,我就把你帶回身邊伺候。不能露餡,叫嬤嬤多教你。”

沈初筠沒有多留,交待完這些便回去了。

沈初筠小聲與莊呈昱說了采月之事,又小聲道:“采月果真是母親的人?”

“明面上是這樣的。”莊呈昱道。

“她這麽盯著我那個蠢丫頭,只怕沒安好心,只是想要我們圓房的話,不必費這心思吧。”沈初筠蹙著眉道。

“我叫人盯著她呢,你放心。”莊呈昱道,“高門大戶,總歸有些存著齷齪心思的。”

沈初筠頷首,不過莊呈昱身邊防得嚴,兩人說完就把這事丟開了。

太子妃請貴女看戲,貴女們有感而發,自發地要為邊關將士送錢糧衣裳的事,很快便在京中傳開。那些沒被太子妃邀請的人家自然也不能落後,是以,太子妃請了一場戲,募得白銀十餘萬兩。

與這事同時傳開的還有太子妃給沈初筠撐腰之事。

定遠侯府內,張氏十分惱怒。太子妃請開年宴,往年都有他家的姑娘,今年偏沒有。這樣的事,怎麽可能是疏忽?必是有意的,是太子妃為了那個死丫頭。張氏本想著把沈初筠嫁出去便萬事大吉,沒想到她嫁出去了,還能氣到自己。

張氏的兩個閨女這兩天沒少哭鬧,尤其是沈初晴。臘月裏相看了朝中新貴人家的嫡長子,沈初晴一眼就看中了對方,對方似乎也有意,誰料前幾日對方一聲不吭地定親了,沈家這邊一點信兒都沒收到。

一心想著把沈初筠嫁出去之後好給閨女說親的張氏臉都氣歪了。再加上太子妃宴請這事,開年到現在張氏沒有一日是順心的。

幾日後,丁香來回話,說是查到一些事。

莊呈昱沒有避開沈初筠,讓丁香直接說。

丁香道:“趙管事去寶華寺查了,廢了好些功夫才查出,慧能大師在為世子和世子夫人合八字的時候收了銀子,而且是兩家的銀子,數額不小。不過那時候,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八字已經合出來了,大師並沒有改。”

與莊呈昱猜測的差不多,只是沒想到,竟是兩家的銀子。

“是誰送的銀子,查出來沒。”莊呈昱問道。

丁香搖頭:“暫時還沒查出來。”說完丁香又抱歉地看著沈初筠道,“詆毀世子夫人的人找是找到了,可這個人去年冬天犯了錯已經被發賣,人牙子說被南方的富商買走,已經離開京城。”

莊呈昱冷著臉,丁香嚇得頭也不敢擡,只能怪自己一時疏忽。如今世子把世子夫人珍視得跟眼珠子似的,哪能看她受半點委屈……

沈初筠倒不想為著這事就讓莊呈昱狠罰他的親信,便笑道:“世子也莫生氣,丁香這些日子怎麽伺候的,我都看在眼裏,也不說既往不咎,那人雖走了,但她多半是受人指使,便叫丁香帶著再查查,世子你看如何?”

莊呈昱面色稍緩和道:“世子夫人說的話,你可聽到了。”

丁香忙道:“奴婢遵命。”

丁香下去後,沈初筠笑道:“瞧瞧我們兩家是多麽想把我們湊作對,一邊深怕我嫁不成,一邊深怕你娶不了,真是破費。”

莊呈昱也笑:“造福了去歲受凍的百姓,實在是善舉。”

“我家那邊就算了,不過是嫌我。倒是國公府,到底什麽用心就難說了,總不能也是先頭那個姨娘做的吧。”沈初筠嘆道。

莊呈昱面色暗了暗,國公府能拿出大筆銀子左右他婚事的人可不多。一個個查過去,總歸會有線索,只是查出真相的那一日只怕他也不會好受。

沈初筠覺得自己和莊呈昱也算同病相憐了,她握住莊呈昱的手道:“夫君,你還有我呢!”

莊呈昱朝沈初筠笑道:“對,我還有阿筠,阿筠也有我,這樣就夠了。”

轉眼便是上元,沈初筠閑來無事,親自包湯圓。莊呈昱說想看沈初筠包湯圓,硬要她在房中做。於是,莊呈昱便字也不寫,書也不看,興致勃勃看沈初筠包湯圓。

沈初筠圍著圍裙,戴著袖套,熟練地揉著面團,頭上的珠釵,耳上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地擺動。莊呈昱看著這樣的沈初筠竟有些看呆了,他覺得這會兒的沈初筠看著有種俗世的靜好,別樣的美。

“怎麽了?”沈初筠停下手,看看呆住的莊呈昱。

莊呈昱回過神來,溫柔地笑道:“阿筠太美,為夫看呆了。”

沈初筠嗔道:“開口就胡說,是這圍裙美,還是袖套美?”

莊呈昱搖頭:“是阿筠美。”

“真是呆子。”沈初筠小聲道,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,笑道,“原來夫君覺得阿筠做事的時候美,那日後我便多做些。”

莊呈昱也笑:“不能累著阿筠。”

莊呈昱看著沈初筠搓好的圓圓白白的湯圓,心裏惋惜,可惜他現在不能吃。

“阿筠,你還會做旁的嗎?”莊呈昱問道。

沈初筠問道:“世子想吃嗎?”

“可以嗎?”莊呈昱頗為期待地問道。

沈初筠是會做飯的,從前在小院的時候,很多事她都習慣自己做。嫁過來之後,她是一次都沒做過,國公府的膳食比她自己做的好吃多了。至於給莊呈昱做,沈初筠是不敢的,萬一吃出個好歹來,她不得賠命。

“世子可不能問我,得問問大夫,還要問問太子殿下和貴妃娘娘。”沈初筠道。

莊呈昱心中失落,神色也黯然,嘆道:“罷了,往後再說吧。”他也不想萬一出了事,連累沈初筠。

沈初筠做好湯圓,命人給前院送去一些,算是做兒媳婦的孝敬長輩的。

芝麻餡兒的湯圓,沈初筠吃了四個,剩下的全都賞給院裏丫鬟們了。

莊呈昱頗為哀怨,奈何他不能吃這些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丫鬟們吃掉了阿筠包的湯圓。

沈初筠見莊呈昱一臉哀怨,看著他溫柔地道:“等夫君大安,我上元給你包湯圓,端午給你包粽子,中秋給你做月餅,好不好?”

莊呈昱聽著沈初筠柔情似水的話語,心中感念,他的阿筠怎麽這樣好。莊呈昱握住沈初筠的手,看著她應了聲好。

晚間,城中又放起煙花來,丫鬟們歡歡喜喜地扒著院墻看,沈初筠也沒喝斥她們,由著她們偶爾放肆一回。

沈初筠在廊下賞了會兒月,看著遠處高聳的花燈,又想起兒時與莊呈昱的偶遇,沒想到那個溫柔的哥哥會成為自己的夫君,而且他還與從前一樣溫柔。

沈初筠回到房中,只見案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盞花燈,一盞畫著雙飛燕,一盞畫並蒂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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